(鹤北林业局尚志文化广场)
昨天晚上没怎么睡好,因为前一段时间看到一则史料,说从赵尚志将*身后打黑枪的日本特务刘德山最后的任职是梧桐镇伪警察分驻所的警长,梧桐镇就是现在萝北县的尚志村,他有老婆孩子,当年就住在梧桐镇。这里距离鹤北林业局局址是八里地,这里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了。
上午和姜宝才兄、侯昕兄通了个电话,说起了围绕在赵尚志将*牺牲前后的一些谜团,他们认为刘德山家住在梧桐镇也是一个发现。
赵尚志将*是年2月12日牺牲的。年4月,鹤立县民主*府根据县参议会第一次会议决议将距赵尚志将*殉国地最近的一个村子梧桐村改为尚志村。尚志村距离赵尚志将*的牺牲地梧桐河金矿最近,说最近也有40多公里的路程。用马爬犁向山外拉赵尚志将*遗体的人叫丁春生,是王家店人。王家店是介于梧桐镇和梧桐河金矿之间的一个小村落,日伪时期归屯并户给撤了。王家店现在的名字叫鹤北林业局双丰林场,我的父亲在这个地方当过派出所所长,所以我对这里比较熟悉。丁春生的个人经历也很复杂,参加过义勇*打过日本,也给日本人干过事,帮助进入东北的八路*剿过匪,也判过刑。年10月我访问过曾和丁春生一起打过猎的王贵生老人,他也听丁春生讲过赵尚志将*遇难的经过,和年4月2日丁春生的交代差不多。丁春生在交代中说:
问:请你讲一讲你的姓名、年龄、原住和现住的地方。
答:我叫丁春生,又名丁喜发,五十六岁,家住黑龙江省萝北县尚志村王家店,现在黑龙江省梧桐河劳改农场第四大队六中队劳动改造。
问:你讲讲你简单经历。
答:我是打猎的出身,是有名的“丁炮”(打枪打得好的意思),当过特务,也打过日本,会做农业,也赶过车,并在金沟矿务局当过矿警班长。解放后及在镇反中我被人民*府两次处刑:第一次是在一九四七年十月,鹤岗市公安局判我五年徒刑,在劳改一年时公安局梁局长发现我是炮手,就调我去打胡子,因打胡子有功,被提前释放。第二次是在一九五一年五月七日,镇反中又被萝北县人民法院判五年徒刑,现正在劳改过程中,刑期已满,*府准备释放。
问:你证明过伪满梧桐河日本警察残害我抗日将领赵尚志将*等同志的罪行吗?
答:我在本年三月二十日写过证明材料。
问:你讲一下伪满梧桐河日本警察残杀我抗日将领尚志将*的情况,首先你讲一下尚志将*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被什么人阴谋暗害的;其次,你说一下伪满梧桐河日本警察李树森警尉利用的特务刘德山及张青玉是怎么样打入我抗日联*赵尚志将*部队的;再次,你说一下尚志将*等同志被特务刘德山等阴谋暗害的具体情况;最后,你再说一下事件的结尾是怎样的。
答:在康德九年腊月末的一个夜间(离过旧历年还有两天),赵尚志将*、姜参谋长、战士王永孝以及刘德山、张青玉等六人,在行到距离梧桐河四华里路的吕家菜园子附近时,尚志将*及王永孝即被伪满梧桐河日本警察特务刘德山阴谋暗中射击成重伤。
特务刘德山以及张青玉所以能打入尚志将*的部队,是因为刘德山(伪满梧桐河矿务局矿警队长)和尚志将*部队的姜参谋长“磕头”(换譜和结盟的意思)。就这样,特务刘德山要求加入部队,姜参谋长和尚志将*商量而准许了。特务刘德山加入部队后,又拉进一个同乡张青玉(系掘金出身,吸大烟)。我认为他俩这时就有谋杀尚志将*的企图了。
当那天夜里尚志将*等六人行至梧桐河途中,距离梧桐河四华里路,尚志将*计划要攻打伪满梧桐河警察分驻所和警察警备队时,此时刘德山说:“我们人都快冻硬了,现在还是深夜,还是到吕家菜园子休息下,待拂晓再打。”刘德山说完假装小便,看尚志将*还往前走,特务刘德山在背后就用三八步枪鸣了两下,当即尚志将*及王永孝被打中而负重伤。这时,尚志将*说:“刘德山是坏蛋。”立即用橹子手枪还击,将特务刘德山打死在地。在刘德山鸣枪的同时,张青玉就跑到伪满梧桐河日本警察分驻所及警察警备队向李树森报告了这一情况。伪满梧桐河警察分驻所及警察警备队出动二十多人到现场包围了尚志将*及王永孝。尚志将*负重伤后,看势不好,已命令姜参谋及另一名我忘掉姓名的战士,带着公文逃往他处。
事情被伪满日本警察李树森发现,认为这回算有功劳,就命令用爬犁将尚志将*及王永孝拉至梧桐河一家居民屋内,当时还有一个日本人,并命令赶快去找药包子(*医)及派专人好好照顾与治疗,别叫他死了。因尚志将*及王永孝被枪打中要害(尚志将*被打的枪口是从左肋打入,从右肋穿出;王永孝是从左后背打入,从右肩窝穿出的),在气息奄奄,精神不堪支持之下,于当晚九时许壮烈牺牲。后日本警察将尚志将*及王永孝的尸体拉到鹤岗(就是过去的兴山)。到鹤岗怎么处理尚志将*的尸体的情况我不知道。在这事件中李树森、张青玉等都受到上边的日本警察的物质奖励。
问:你知道伪警尉李树森及张青玉的下落吗?
答:李树森在解放后被萝北县人民法院处死刑。张青玉在事件之后拿着奖励的钱去鹤岗打药针被打死在那里了。这事,当时金矿的工人都知道。工人们现在去向我都说不上来。
问:你讲一讲,尚志将*被害的情况你是怎样知道的?
答:我当时在梧桐河,事件一轰,谁都知道,不过我知道详细些。我是从吕家菜园子知道事件发生的时间与地点及打三枪(即两大枪一小枪)的情况。我看到张青玉问他,他也把他向李树森报告这一情况告诉我了。在尚志将*及王永孝负伤被拉到梧桐河一家居民家中,我还偷着和他俩见面说话了,当时尚志将*说话不多,王永孝将事件经过情形都和我说了;我亲眼看到他俩的伤口。我和他们见面说话,是因为我在抗日时,我们在宾州(宾县)开会时认识的。这次会议以后,我们的支队由冯占海领导去关内张家口,尚志将*的支队往东边走。到张家口后,冯派我回东北收容队伍回东北一趟。第二次因为缺少手续,就进不去关了,从此就留在东北,我也就不再抗日了,这次在梧桐河又见着了。
(一)—2,30,3第12号
年12月11日,我在哈尔滨发现了这样一份材料,是黑龙江省*史研究所访问丁春生的一个访问录,摘要如下:
我和赵尚志在宾州(即宾县)时就认识,他是从孙朝阳队伍出来的。我们在一起开过一个多月的会,当时我上前去看他时他还说:“只成想死在千*方马中,没想到死在刘的手里”,他对日本人和较大的警察是咬牙痛骂当我问他伤势怎样时,他说:“这回够呛”’以后我又用白面袋子布给他包小便,揭开衣服才看清楚,子弹是从后背右下边打进,从前下出来的,伤势很重,王永孝是从左臂打进,由右臂出来的。事情发生在年2月一天的半夜两点钟,赵、王被打伤后,在当天上午赵在九点多钟、王在十点多钟先后牺牲了。下午三点多钟先用马爬犁把三个尸体送到聚水桥,又从聚水桥用汽车送到鹤岗,到鹤岗后日伪还不相信是否是赵尚志,因此,又把李华觉、谢文东找来提认,经李证实后又把赵尚志的尸体用水洗了三次,并照了赤身相,听说以后把赵尚志的头送到东京去了,光复以后又送回来了。
赵尚志、王永孝、刘德山死了以后,伪警察李树森还在那里钉了三个牌子:写着“匪首赵尚志、土匪王永孝、警长刘德山”。
赵尚志使用的枪是一支大狗头撸子,赵牺牲后叫周东路(警尉补)拿去了,年底周交给了齐义州,同年冬天齐又交给了我,年过年时我交给了沈阳警卫团长了,听以后交到烈士馆去了。
年6月赵尚朴曾去过梧桐河赵尚志遇难地,我给带的路进沟里,在沟里住了天一夜就走了。
访问人:付志远、赵明福、刘文新
年9月21日
(年6月我陪李敏到鹤岗看望救护过赵尚志的吕振清老人。摄影史义*)
这个访问录和年的交代材料大同小异,但也有一些新的细节,如关于赵尚志将*受伤被捕后的一些描述就和年的交代有所不同。特别是关于赵尚志将*遗体的运输和辨认的细节,丁春生明确说遗体是李华堂、谢文东在鹤岗辨认的,而且有全身像。
对此,我也曾写过文章认为辨认遗体和照相都是在鹤岗。
有的人认为李华堂在三江公寓,就想当然认为李华堂认赵尚志将*遗体是在佳木斯。
《东北“大讨伐”》第页田井久二郎笔供说:“伪三江省地方保安局事务官筱原胜清带来认识赵尚志将*的李华堂,确认是将*后,就把尸体用汽车运到佳木斯。”
《东北“大讨伐”》第至页东城正雄口供说“奉田井的命令,于二月十四日从梧桐河警备队将赵将*的尸体用卡车运到兴山警察署,将赤裸的尸体和所获物品照成相片,并由警务厅分室事务官吉丸鹿之助和前抗日联*第十一*长赵将*副官李华堂认尸。于第二天(十五日)用卡车运送到警务厅”。
这里除了把李华堂错说成了十一**长外。关于认尸的基本情况田井和东城都说是在兴山,也就是鹤岗认的尸。
另外《东北“大讨伐”》第页《三江省警务厅关于射杀前东北抗日联*总指挥赵尚志的情况报告》也说“为了确实判明赵尚志,派遣藤原事务官等二人带领李华堂到当地检验首级,证实以后,令将尸体移送警务厅。”
这里说的“当地”,就是鹤岗,警务厅在佳木斯。鹤岗距佳木斯不到70公里,且通火车,交通很方便。
丁炮关于赵尚志将*的手枪如何到烈士馆的细节也很有意思。
话又说回来,刘德山的家住在梧桐镇,他的老婆孩子到哪里去了呢?我多次采访过的一个老人就是梧桐镇的老人,巧的是也姓刘,可他从来也没有跟我说起过他的父亲的情况,我怎么问,也没有说起过父母的情况,只说自己的家是从公义永搬过来的,有意思的是,公义永是赵尚志年底出发到苏联去的地方。
没有睡好,也没有理出一个头绪。
年2月12日是腊月二十七,如果按阴历算,赵尚志将*已经牺牲两天了,因为今天是腊月二十九。
(这块碑是我带车从林口拉到鹤北的。字是陈雷、李敏亲手刻的)
(战犯田井久二郎)
(战犯东城正雄)
史义*